2024年6月3日,位于东京六本木的“国立新美术馆”,一个成为热门话题,令人久久难忘的当代艺术展《远距离现在Universal/Remote》落下了帷幕。为探讨资本和信息在全球范围内的流动,来自全世界的8位当代艺术家和一个团队,以雕塑、影像、3D动画等媒介,展示现代社会的无形结构和人们的意识欲望,反映监视系统和高精密技术带来的荒诞与孤独,引发了来场者们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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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琳琅满目的作品群中,徐冰的《蜻蜓之眼》更是拥有巨大的反响。徐冰是著名版画家、当代艺术家。1955年生于重庆,1977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1981年毕业留校任教,1987年获得中央美术学院硕士学位。1990年接受美国威斯康辛大学的邀请赴美,以“荣誉艺术家”身份移居美国。1999年获得美国文化界最高奖:麦克·阿瑟奖,2007年回国就任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2014年起担任其学术委员会主任,2017年担任“华时代全球短片节”艺术顾问。代表作品有《天书》、《蜻蜓之眼》、《烟草计划》、《地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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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之眼》讲述了一个关于现代都市生活的虚构故事。故事的主线围绕一个普通女孩蜻蜓和她的男朋友柯凡之间的情感纠葛展开。蜻蜓曾在寺庙里修行,离开寺庙后,她进入现代都市生活,经历了一系列的事件,包括工作、爱情和意外。柯凡因为蜻蜓的离去而深感痛苦,决定以极端的方式表达对她的爱。影片通过监控录像的片段,拼接出一幅当代社会的众生相,展示了城市生活的各种细节。这是一部完全由监控镜头剪辑而成的电影。工作室成员依照剧本,网上公开的监控的录像中寻找合适的片段,与画外配音和音乐剪辑在一起。蜻蜓既是女主角的名字,也是散落在世界各个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的代名词,它们就像蜻蜓的复眼,扫射、记录着我们的生活。
《蜻蜓之眼》是对传统电影制作方式的一次大胆突破和实验,展现了徐冰对影像和叙事的创新探索。通过使用公共监控视频素材,徐冰不仅打破了传统电影制作的界限,还引发了对现代社会中技术和隐私问题的深刻思考。《蜻蜓之眼》自发布以来,受到了广泛关注和赞誉。在多个国际电影节上展映,包括洛迦诺国际电影节、多伦多国际电影节和温哥华国际电影节等,赢得了影评界和观众的高度评价。影片不仅在艺术界引起了强烈反响,也在社会上引发了关于隐私和监控技术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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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五年,疫情后徐冰再次访日。展会期间,《东京流行通讯》有幸获得“国立新美术馆”的安排,对徐冰就其过去30年的活动与创作,特别是在《远距离现在Universal/Remote》 展出的首部故事片《蜻蜓之眼》的背景故事,进行了采访,获得了对诸多疑问的解答。
【东】您说“《蜻蜓之眼》就像是一个写作的过程”,很想知道您是先看过这些素材,在头脑中生成了故事,还是先虚构了故事,然后按照它来筛选素材呢?
【徐】本片构想始于十年前,偶然在电视上看到一些监控画面。当时觉得简直太有意思了!以往电影中的情节都是由人演出来的,但监控画面每一帧都是真实的,若以此做出一部真实电影,那么每帧都是真实发生的!当即开始搜寻监控画面资料,但碍于搜集难度太大导致电影项目暂停。直到2015年,网上出现了大量监控平台,这些平台提供的素材丰富度远超我的想象。为重启项目,征求了电影界朋友的意见。他们几乎都说不可能实现,没有摄像头和演员,情节该如何推进?最后我决定写一个整容的剧本,依靠它来帮我们推动故事。《蜻蜓之眼》的很多情节设计,最初是为了讲一个完整的故事,同时也有丰富的社会内涵,提示着“楚门的世界”、“监控时代”等议题,而我想要传达的东西要远多于此。
【东】一同观展的日本朋友表示,该片似乎没按照时间轴来编辑。他可能把它当成一部单纯纪录片啦。不知其他国家的观众,是否有类似的反应?
【徐】对于一个视觉艺术家而言,影像是表达他对世界看法的一种强有力的介质,一种方式,也是一种态度。《蜻蜓之眼》开始做到一半时,那些时间码全都是去掉的,而且是宽萤幕。起初我的想法是:增加反差让它特别像一部电影。后来意识到这个故事电影,其实是现实生活中的一个个的局部。时间不按顺序,因为这真实和非真实就是我们生活的实实在在的部分。譬如我们的手机生活:用手机的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生活百分比分配给了手机。但是使用手机时,你说他是真实生活还是虚拟生活?视觉上的真实的世界,其实还真的又不是我们传统的现实生活的世界。
【东】不久前OPEN AI展示了“sora”的试行样片,仅靠几段文字描述,就活脱脱地展现了一个女性在东京街头漫步的逼真场景。您如何看待人类的创造力与人工智能的较量?
【徐】2021年10月“平遥国际电影节”时,我们就曾开始着手试验这种想法。电脑可自动写剧本和从巨大的影像库里搜寻。给它一句话,它就会根据这句话编些什么。还有就是能有五种选择,你选择方向和时间,它就根据你指定特制一个小片子。现在看来,那个东西是很初级的,但又是有意义的,因为我们提前做到了。电脑人为制作的电影,就是与我们自然人做的电影不一样。现在最新的科技,能够追求人为电影的效果,但是我觉得更有价值的,其实是它们对生活的重新整理。人类的移动影像,它们可以掌握得比每个导演都要充分得多,它们有可能从中找到人类的生活。
【东】有很多来自中国的年轻人,进入日本一流艺术大学深造。作为前辈,您90年代初,前往美国接触最前沿的当代艺术。30年间,您感觉自己的艺术创作有哪些根本性变化?
【徐】讨论这个问题,其实最初我认为,通过艺术还是要对人有思维的习惯。用我的实例来说,就是你最后会发现,你自己过去的文化背景,所拥有的传统,就是你的身上所携带的特殊的东西,其实最后都会体现在你的艺术上。艺术创作里都会显现出、它是一种非常非常有用的东西。这么多年下来,我发现如果可以很清楚说的话,就是在思维深处,对自己的文化传统更深刻的理解,这一点比较明显。在对当代艺术的多年探索中,对于东方身份,我既没刻意强调、也没有故意隐藏。自身所接受的教育所带给的一切,都在作品中自然流露,所以才能成为独立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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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会预告
《远距离现在Universal/Remote》广岛市现代美术馆
2024年6月29日至9月1日